生气

很不想生气，尤其是在值班的时候，因为这不仅将影响自己的工作情绪，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昨天真的好累，一整天已经停不下来，还要遇到一些不可理喻的人，我有点压抑不住情绪。一大早电话就响了，说是内科有个病人需要紧急插管，到了那病房，获得家属同意后，一群病房的负责医生就随着专科医生巡房，所有该具备的仪器都没准备好，就丢下我和几位护士，也罢，那气喘的病人是心脏病患者，因肺部细菌感染，已需提升血压的药物，而他只有仅仅一个点滴，我真的很想骂人，但还能压抑怒意。

傍晚时分，发现一个普通病房的病人从早上有个同事检查时就有神智不清的迹象，需要插喉，没人采取行动，和病房值班的主管沟通时，她居然不知情，言语间有责备我的同事没有通知她的意思，天啊，这是你的病房，你的病人神智不清你在巡房时难道没有发现？当然，一切只成了心底话，有些话说了既会伤感情，也不会改变什么，何苦？我只是同情那位病人。

到了晚上，差不多同时接受五个referral，我好希望自己会分身术，这种状况虽不属于罕见，但也不常发生，既然发生了，也只能权衡轻重，先看了不能耽误的个案。我搁下了急诊室的两位病人，赶紧到内科病房看一位二十几岁的down syndrome 病人因肺部积水，其母亲拒绝让病房医生插管把水抽出，而越来越缺氧。我自认一开始就心里有气，因为这绝对是可以被避免的！更何况类似病人的呼吸管和一般人不同，插管会比常人更具风险，但我们别无选择。我简略地解释了程序，她坚持要与家人商议，已是半夜时分，没人接电话。情急之下，我只能说狠话了，说如果她不让我们这么做，儿子会死去等话来恐吓（其实也非恐吓，因为如果我们置之不理，这会是必然的结局），以为她会“就范”，怎知她还是冥顽不灵，拿着电话不放。我气得快爆炸了，也没时间去理会她的不安，看着她越来越疲惫的儿子，纠缠了近半小时，她竟然还不能决定。我只吩咐实习医生在她有了决定后才再通知，就匆匆到急诊室。忙着忙着，再有消息时已快两个小时，还好她儿子年轻，勉强撑得住，顺利插喉。下班后太累了，睡醒后有事到医院，查看电脑，发现她还是不许病房医生给她儿子插管子抽水。我无语，因为插喉后不把积水抽出，治标不治本，白费功夫。我想再见她一次，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母亲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否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会心平气和，为了她儿子，一个可以医治的病例，只有二十几岁的生命，多么可惜。